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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禾被抬进林家那天,恰逢路上鞭炮声起,十里红妆,她偷偷掀开帘子去看,听说是丘西云家嫁女。 她不知道她的目光里有没有羡慕,但是张望着,她追着那热闹看了许久。 一顶软轿,十两纹银,林府的侧门需要多绕一条街才走的到,没有择日子,更没定时辰,就只是随随便便的,她在这一天成了林家老爷房里的新人。 软轿抬进来的,没名分,和那些明媒正娶的不一样,按着顺序叫,这里的丫头们喊她九姨娘。 跨过门槛,轿子摇摇晃晃,前头跟了说亲的媒婆,到了林府才跟她说了几句话。 脸上的胭脂往下掉,皱纹深的地方上不去粉,露出来的依旧是那树皮一样苍老的脸。 画着红唇,媒婆打扮的比她更加喜庆,一直夸她有福气。 林家不是普通门户,来这里做奴才都要三查五审,往前翻族谱,林家上几辈经商,后几辈当官,祠堂里还挂着怀绪帝御赐的匾呢。 人富起来后随之而来的一定是葳蕤繁祉、门楣兴旺,也怪男人见异思迁,有了钱就会变坏,取了一堆媳妇,生上一堆孩子,以此反复,恶性循环。 孩子再生孩子,孙子又生孙子,到了这一辈,林家俨然成了一个王朝,争权夺利,明争暗斗。 姨奶奶们互相瞧不上,姑娘小子生了一窝,削尖了脑袋要给自家的孩子谋前程。 可是大太太压着呢,尊就是尊,卑就是卑,就是披上了龙袍,你也是侧门抬进来的,没名没分的姨娘罢了。 十两银子买进来,十两银子又卖出去,生养过的更好用,活生生的一个人硬是被讲成不值钱的牲口。 事后问起,她记不起自己是那年那月嫁过来得了,只记得一片灰蒙蒙的天,走出了四面漏风的茅草屋,她就来到这了。 这地方红墙绿瓦,却又死气沉沉,那些丫鬟婆子像是棺材铺里的纸扎人,僵硬木讷。 夜里挂了红灯笼,地上光影斑驳,许多年后她才敢和林序说。 嫁过来之后,我担惊受怕,从未开心过。 那时她的肚兜不小心打成死结,挂在脖子上扯不下来,长发顺着肩膀拢过,林序拿了把银色的剪子,咔嚓一声就给解决了。 听了她的话,起先他并未在意,随口应着:“和我在一起你也不开心?” 不开心。 二爷,我不开心。 那是很久之后了,这时是她来到林家的第一天,点了红灯笼,晚上将那房门推开的,是那年过半百的林老爷。 年纪大的婆子事先来提点过,那些房中秘事被拿出来说,一五一十的问你会不会、懂不懂、记没记住。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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